“他……是个可怜人。”走在林无音旁边的，带着剑的书生，沉声道。
“这毕竟是那一位的事情，强龙不压地头蛇，也不好干涉。”林无音揉了揉额头，“不过嘛……不要干涉到它的目的，应该就没问题了吧。”
语罢，她又理了理盖在脸上的头发，眼中闪烁着些异样的神采。
“我也很期待……假如有人，能跳出这个圈子，那将是怎样的光景……”
男子苦笑一声，“呵，那三尊，实在是太恐怖了。如今我们也就堪堪能看破人间之道，还不是被迫帮那位到处跑腿。”
“既然它敢开这么大一个赌局，那我们掺一脚，也没事吧。反正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……”
女子舔了舔嘴唇，用力拍了拍旁边男子的肩膀：“柳君，就交给你了！”
他们二人嬉笑着在街上打闹起来。
许久，或许是累了，坐在街边的长椅上，夕阳的余晖洒下，给世界镀上一层金色。
“那个孩子，他觉得我们是可怜人呢，明明是那样的绝望，却屈服给了时间。”
女子晃着双腿，男子闻言一笑，“殊不知，我们看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，明明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牵挂，为了一条虚无缥缈的道路，竟如此拼命。”
“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……”
“嗯，记得。”
“其实，这世间的人，都是红尘命薄人啊……”
……
少女看着走近的叶煊，主动迎上，挽起了他的手臂。叶煊一愣，才注意到少女的眼眶，已经哭得通红。
“她，是个苦命人。”
叶煊点点头，尽管现在看不出来，但她过去的那种绝望式的哀伤，是容不得作假的。
能被时间冲淡的，只有情感。而记忆，总深深烙在脑海中，每每触碰，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。
我们，不都是可怜人么？
“走吧，去给你买一身衣服。”
“这个，不行吗？”少女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黑袍。
“还是要穿正常点的衣服。”
……
服装店。也许相当奇怪为什么这个秘境里会有这么繁华的商业，不过想了想，大概是把秘境当做城市来发展？
“您好二位。”一个怯生生的声音，是一个大约九岁的小男孩，扯着叶煊黑衣的下摆，“请、请问要买什么呢？”
男孩容貌还算端正，但眼睛是一片白色，看上去挺吓人。叶煊瞳孔一缩，西狸人！
西狸的平民都是这样的眼睛，只有皇族才能拥有正常人的眼眸。这也是区分皇族与平民的方式之一。
“裙子能穿吗？”叶煊偏过头，少女点点头。
“裙子在，在二楼。”男孩支支吾吾地答道，弯下身子鞠了个九十度的躬，“慢、慢走。”
二人走上二楼。
“西狸人被当成奴隶来使用，这个龙家手笔很大啊……”
“奴隶？”
“那边的环境很残酷，如果没有实力或者资质的话，就会被卖往大空来换取资源，那个孩子就是这种情况。”
“残酷。”
的确是很残酷，但很正确。
少女本身聪慧，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。便没有多管。
楼下。
男孩憨态可掬地招呼着客人，小小的身子跑来跑去。
谁能看透，笑容下的心酸。
“姐姐……好想你啊。”
眉心的冰晶印记，一闪而逝。
……
少女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连衣裙。穿上了有些凉，手臂和腿都**在外，接触着微微凉爽的空气。银白色的长发垂到衣裙上，点缀出些纯洁的气质。
这样的话，他会喜欢吗？
推开试衣间的门，少女紧张地走了出去。
对上他的双目，黑得难以见底的眼眸的表层露出了惊讶的神色，要是有一天能看懂那些深层的情感就好了，虽然总感觉不是什么开心的东西……
少女把手负在背后，稍稍弯腰，将脸凑近他，问道：“好看吗？”
他应该会笑着摸摸自己的头？书上都是这么写的，应该没问题吧……
“嗯。”
笑了，却没有多余的动作。看来尽信书不如无书啊，还是有些东西不一样呢。
这般想着，她又挽起了叶煊的胳膊。
恋人之间，该做的事情……吗？
……
楼下。
“你这个小毛孩！踩到我的鞋，你赔得起吗？把你卖了都赔不起！”一个体型肥硕的女人，或者通俗点说，肥婆？
“对、对不起……”男孩垂下他纯白的眸子，唯唯诺诺。
“啊？对不起有用吗？你觉得一声对不起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了吗？把你们店主叫出来！”
男孩交叉着手指，垂着眼睛，一语不发。旁边的店员已经去找店主了。
这下完蛋了。姐姐，看来是没有希望再看到你了……呜，这残酷的世界。男孩有些不甘地攥紧了他的小拳头。
店长来了，是一个长了不少肥肉的男人，搭着谄媚的笑容，连连赔罪。或许是胖子之间惺惺相惜，他们看上去交谈甚欢，似乎已经有结果了。
没想到那店长转过身去，笑容瞬间消失，一脸阴沉地看着男孩，“你知道错了吗！你这个下贱的奴隶，整天竟给我惹事！”
“就是就是，基本的礼数都不懂，照我看，不如扔河里喂鱼得了！”肥婆扯着尖锐的嗓音，指着男孩大骂。男孩刚要出声，突然两道人影出现，挡在了他的面前。
“请问，他做错了什么事情吗？”叶煊语气不咸不淡，开口。
看到两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男孩面前，店长刚要说话，却看见了少女的容貌：好一个国色天香的姑娘！
还没来得及开口，肥婆就扯着嗓子骂了起来：“哟，还找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贱.人帮你出头了是吧？啧啧，一看就是不知道被玩过多少次的烂货。啊，你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吗？我是你能得罪的人吗？”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注意点在梦黎身上，叶煊还是感到一阵不爽，手已经摸到剑柄上了。
轻轻的拉扯。是少女，她洁净的眼睛看着叶煊，摇了摇头：“嫉妒。容貌。灾祸。”
店长看得眼都直了，心痒痒地心生一计，大声说道：“这个奴隶啊，他竟然趁这位女士不注意，想要偷走她的钱袋！按店里的规矩，是要罚款十万两银子的！当然，要是你们没钱，那留下来打工还债也是可以的！”
自然没有这种规矩，何况那男孩也不像这种恶人。叶煊可不是好糊弄的人，转念一想就知道对方在找茬，神色马上冷了下来。
他转身，摸着男孩的头发，天蓝色的发丝意外地柔软。“你刚刚做了什么？”
“我、我不小心，踩到了她的鞋子……”
“一派胡言！你还想狡辩？”店长吼了起来。
叶煊冷漠地盯着店长，店长感到一阵心悸，不由退了一步，身上的肥肉无不疯狂地颤抖，似乎宣告着死亡的到来。
“你，你想干什么？这里可是龙家的，龙家的秘境！你要是敢做些什么，你肯定会后悔的！”
肥婆尖锐的声音响起：“哟，还挺狂呀？知道我是谁吗？龙家二少爷龙平的奴仆的女人！只要我丈夫去跟二少说上几句，你这脑瓜子，就要落地咯！”
听到龙平二字，少女的神情也冷了下来，叶煊投去询问的目光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，拔剑出鞘。
“闭上眼睛，不然晚上会做噩梦的。”
男孩听话地闭上了眼睛，隐约似乎听到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，砰砰两声。
“可以了，睁眼吧。”
男孩睁开眼睛，面前一切如常，只是少了那两个噩梦般的人影。他张张嘴，想问些什么，但看叶煊没有说话的迹象，又闭上了嘴巴。
“是不是有点过分？”少女还是有点不适应这种粗暴的解决方案。虽然平日里，也没有人会来招惹她。
“我是个剑客，”
叶煊凝重地说。
“这就是，剑客的方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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